紫山的邻居(散文);
“邯郸”地名,或源于紫山。
去年,我在邯郸县挂职,与副县长孔凡运相熟。他的老宅,便位于紫山脚下。该村正在编修村志。应他盛邀,我写下一篇小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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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山的邻居(散文)
李春雷
紫气东来,是一条世人耳熟能详的成语,源于道教鼻祖老子。
但邯郸人,偏偏相信“紫气西来”。在其最著名的地标“丛台”之上,赫然嵌刻着这四个字;普天下的道观或庙宇,均座北朝南,惟有天下驰名的邯郸黄粱梦,大门向西。
为什么?
西有紫山。
的确,对于邯郸来说,紫山身份太特殊。
太行山是邯郸当然的靠山,但其主脉距离城市30公里。两者之间,是广袤的从丘陵到平原的过渡地带。丘陵的尽头,一山突出而孤立,这便是太行山的儿子——紫山。虽然身高只有498米,但在这海拔只有170米左右的旷野,他却显得格外巍峨高峻。更为突出的是,紫山浑身紫色。为什么发紫?因为富含紫石英,山中有铁,山下有煤。
历史上,太行山号称“天下之脊”,不仅地位重要,而且富含铁矿。战国后期,惟一能与强秦抗衡的便是赵国,而赵国凭籍的经济基础和军事实力便是太行山的铁矿业,铸犁铸剑,垦荒戍边。当时,紫山及其西部地区,是赵国的铁冶基地,炉火熊熊,紫烟浓浓。山是紫色的,铁是紫色的,烟也是紫色的。而紫色,正是富贵的颜色,鸿运的颜色。
这里不仅是赵国的冶铁基地,还是最大的练兵场。名将赵奢驻军于此,以防强秦。赵奢何人?赵括之父。赵括何人?就是“纸上谈兵”的主角。公元前270年,赵奢从此出兵,西征抗秦,取得阏与之战胜利,被赐封“马服君”。赵奢死后,安葬于此,故紫山又名马服山。据说,长平之战后,赵括后人耻姓赵,改姓马。天下马姓,由此而来。
紫山,更被视为邯郸的发祥地。《史记》载,“邯郸”之名源于“邯山”。地处平原,焉有丘山?“邯郸”在甲骨文和金文中又写作“甘丹”。“甘”意为水甜,“丹”则指山体呈紫红色。所以,古人推定,邯山即为紫山。
自古以来,紫山,便是邯郸的福佑!
紫山脚下东南侧,有一个特殊的村庄。说她特殊,一是因为体量大,居然达3000多人,这在偏僻且贫瘠的丘陵地带,实在不可想象。二是因为村名奇——工程。
工程,分明是一个工业化、现代化的名字啊。
而这个名字,却古已有之,几乎与邯郸同庚。
怪哉怪哉。
查遍史书,均无记载。
询问邯郸地方文化研究会专家孔宪振先生。他告诉我,传说赵奢在此练兵时,赵惠文王汇聚各地能工巧匠,欲大兴土木工程,为赵奢建造豪华府第。但赵奢不奢,苦谏以阻,最后只建造了两座院落。工程村的来历,或源于此。
当年的兵营,当年的工匠,当年的院落,早已湮灭。但这些历史的传说和碎片,或真或伪,飘落山下,落地生根。
工程村的根脉,真是一个谜案呢。
但有一点可以推定,紫山之下,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。《魏书·地理志》载:“山上春夏有紫气郁郁”;《邯郸县志》曰:“时有紫气郁郁覆其上”。千百年来,战乱频仍,世道无定,越来越多的流民集聚山下,寻求护佑,希求和平,祈求富贵,代代繁衍,渐成大村。
2015年,我来到邯郸县挂职,与副县长孔凡运相熟。他家住工程村,几次邀请前往,并直言该村正在编修《村志》,挖掘村史,希望我也写一篇小文。
年底的一个上午,终于成行。
工程村静卧于紫山东南隅的一个低凹地带,参参差差,宛若小市镇;安安谧谧,又仿佛桃花源。虽然处处是新建楼房,但传统的街道两侧,仍有不少耄耋建筑,甚至隐约可见古旧牌坊的基座。沿着一个个深邃的巷道,走进村庄的背后,更让我惊讶不已。多有百年老宅,青砖蓝瓦,雕花门楣,古色古香,俨然晚清的乡绅之家。
最让我惊奇的是位于村东的学校,设计新颖,器材齐备,尤其图书楼和体育馆,颇具规模。
同行的孔宪振告诉我,工程村地下有煤矿,附近有铁矿。村民虽无大富,却也小康。最关键是村风淳朴,民心安宁。村民历来重视文化教育,清朝年间曾出过举人和多名五品、六品执事等,近年来每每有成批弟子考入大学。供职在邯郸市县的各界精英,比比皆是。
在村街上行走,看着户户富庶,家家安逸,我似乎听到了大地的鼾声,看到了紫山的微笑。
忽然又想起邯郸的来历:“甘丹”,甜甜蜜蜜,红红火火。那是先民的梦想,也是人类的梦想。
是的,现在是和平年代,秦赵的战火远去了,煤铁的雾霾也正在消逝。依托深厚的历史文化资源,地方政府正在紫山一带聚力打造功能完备的旅游景区。全新的一页已经掀开,紫山日渐葱绿,天空日渐湛蓝,村民的生活也日渐红火。现在的工程人,不是生活在先民的梦想中吗?
姹紫嫣红,正是他们多姿多彩的幸福。
看着在幸福中微笑的村庄,耳边悠然响起了孔副县长的叮嘱。
谨以此文,问好紫山,问好邯郸,问好工程,也问好老子!
(2016年2月于邯郸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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