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水塘及状元卷
----马传钲 文 马千云(马来西亚) 摄影
乾隆年间,两江总督府幕僚马君公,性耿直、精周易、通武术。一年暮春,告老还乡,途经福州的北门,驻足于泉塘境。见眼前一汪深潭,水呈天青白,清洌可鉴。潭边数股泉眼缓缓,流淌低语;垂柳浸苍穹,扬絮播云端;古榕葱郁,须眉飘飘;水面飞燕斜斜,树顶白鹭款款;牧童骑牛横笛,笛声深处,白蜜芭乐花盛开的地方,乃为卓而不群的白水塘,竖写为“泉塘”。
为纪念闽王四太子,官府在泉塘设境,奉供白马王。百姓祈福,有求必应,神龛香火鼎旺,且威灵显赫,立碑:文武百官,到此下马。一武官桀骜不驯,扬鞭而过,竟无故坠落致残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,享年九十六高寿的马公书仁族长,年轻时,长得英俊伟岸,为人好善乐施、勤劳笃定。有一回,见村中一疯牛伤人,遂冲向前,双手嵌住水牛之犄角,将它扳倒在地,轰动四乡,传为美谈。
民国时的端午节,北门村村寨寨,热衷龙舟竞赛。白水塘村的龙舟前头立白马王,马公族长掌舵,操练于白水深潭。众人凝心聚力,常夺旗制胜。那时,龙舟经西湖,可直驱闽江。
白水塘的后山,原名东岳岭。岭上遍地梧桐毛竹,密林深处,时有野豹出没。传说,五只凤凰自西海中央的凤麟洲飞来,栖息于此,环视山中有城、城中有山的景色,美不胜收,流连忘返,便立身于此。披翠衣、饮甘泉、宿梧桐,食而舞起而歌,采天地之灵气。久而久之,化为东西向一横排五座山峰,成为神秘的五凤山。
福州,别称榕城。北宋时,福州太守张伯玉,亲自在衙门前种植两棵榕树并号召百姓遍植,于是,满城“绿荫蔽日,暑不张盖”,榕城之称来自于此。榕城内有乌山、于山、屏山,故又别称“三山”。三山鼎立城中央,乃榕城之奇特风景。有灵气的三山,时常听到五凤在云里风中轻呤浅唱,音如箫笙,宛若天籁,故又获得“凤鸣三山”之美称。白水塘村,前瞻五虎山,背靠五凤山,虎凤乃兽鸟之王,且各是五五之数,寓意诸事十全十美。
五凤山的西面,右侧是象山,因山形如巨象而得名。左侧是金狮山,左海伟人林公则徐,于道光三十年十月十九日(1850年11月22日)卒于潮州普宁县会馆。咸丰元年(1851年),归葬于此。朝廷派官致祭时,于墓埕正中立一横屏,上刻“五凤来翔”。且金狮山坐北向南偏东57度,面对五凤山,平面成如意之形,象征着有福之州的吉祥。
五凤山的东面,咫尺之遥,则是三山之一的屏山,其以状若大屏风而得名。屏山南麓,现为省政府办公要地,山巅耸立着巍巍的样楼,飞檐翘角,气势磅礴。因南能镇海,北能防陆,故改名为镇海楼。其建于1371年,曾与岳阳楼、黄鹤楼、烟雨楼等并称中国九大名楼。并与广州越秀山、杭州吴山的镇海楼,同称为中国东南沿海三大镇海楼。
据说,自北向南的福飞路乃一潜龙,前因好为人间事,得罪天帝,被囚禁于今福州国家森林公园的龙潭,是年,其又见福州百姓遭旱灾之苦。为此,冲破禁锢。倾自身内功,耕云拨雨,解救旱情后,被天帝定格。今身躯后半部隐在浮村、湖前(原晋太康时的东湖之滨)。中部身躯隐在白水塘与屏山西麓之间的龙腰。明朝董应举《省城山川议》说“省城自龙腰过脉”。又说“龙腰最微最贵,此一城之命脉,不可不护”。其两角为乌塔(乌山)、白塔(于山)所在方位。有朝一日,潜龙定会与白龙(闽江)、乌龙(乌龙江),一同会师于马江,出东海,飞龙在天。
话说,明朝“一日君”马铎公状元的伟绩,已彪炳青史,至乾隆时期,马厝族人,人丁兴旺,人才辈出,高魁蝉联。为了更好扩展,马君公率一支马氏族人,迁到龙凤呈祥之地----白水塘,筑寨、繁衍、生息。
从此,马君公过着“砚田无恶岁,酒国有长春”的日子。
白天,在自费办学的书斋(私塾)教化学生;晚上,领衔修身健体,抵御倭寇、强盗。白水塘村的民风因此更加淳厚,民众更加团结,成为北门村村寨寨之楷模。
马君公每年用自制的酒麯酿春酒。水,全靠乾隆四年凿出的那口,冒出天青白的井。酿出的酒:香,飘逸;色,青红;味,甜润;口感温淳,即使醉了也不上头。今酿造的传承者,乃白水塘村马长飞宗长是也。
古人说,好风水也不可占尽,福州人一定要记得:1941年4月21日,那是福州的沦陷日。之前,日本48师军团的部分日军,已在五凤山上修炮台、挖战壕,遭殃的首当其冲就是白水塘村。
东南网在2011年4月21日,曾报道此事的缘由,那是一所军事院校的学生马朝翰,回乡探访五凤山,在草丛中发现了日寇侵华的见证。
白水塘旅台族人马诰君,在台湾曾任财政部要职。其一生愿望有二:一是能亲眼目睹马铎公的状元卷;二是要找到马氏的原始族谱。若了此愿,亦不枉平生,非梦一场。这是什么精神?这就是世界马氏精神。
皇天不负有心人,五年前,其在翰海中,得神助觅到:永乐十年壬辰科殿试鸿文----马铎公状元卷。
此乃马氏家族之圣物。马长冰宗长与其同往长乐市罗联乡马厝村,将状元卷奉献于马氏宗祠,让马铎公精神得以传承,让马氏家族文化发扬光大。
今拂去六百年的尘封,在此,与世界马氏宗亲共享“一日君”马铎公的智慧光芒。
薛芎 审稿
马铎公状元卷
策 问
制曰:朕奉承宗社,统御海宇,夙夜祗畏,弗遑底宁,以图至治,于兹十年未臻其效。虑化未浹矣,谨之以庠、序之教;虑养未充矣,先之以足食之政;虑刑未清矣,详之以五覆之奏。求才备荐举之科,考课严黜陟之令。然而厉俗而俗益偷,革弊而弊不寝。若是而欲跻世泰和,果何行而可?六经著帝王为治之迹,《易》以道阴阳,专名数者,或流而为灾异;尚理致者,或沦而为清谈。《书》以道政事,语知行则何以示其端,论经世则何以尽其要?《诗》以道志也,何以陈之于劝惩黜陟之典?《春秋》以道名分也,何以用之于闭阳纵阴之说?《礼》以道行,而《乐》以道和也,何以道同六经而用独为急?夫道本一原而治有全体,推明六艺,讲议异同,行则美矣,何以一归于杂?雅歌击磬,执经问难,志则勤矣,何以未复乎古?讨论文籍,考定五经,可谓劳矣,未足以致大治。更日侍读,质问疑羲,可谓伟矣,仅足以成小康。夫五星集奎,文运斯振,儒道光阐,圣经复明,较之往迹何胜何负?盖为治之道,宽猛相济,各适其宜。太宗宽厚长者,务崇德化,政足尚矣,而言者谓不若中宗之严明。显宗法令分明,幽隐必达,严足尚矣,而言者谓不若肃宗之长者。论治若此,其将孰从?夫博问经学之士,有以应变。子诸生蕴之有素,其于为治之要,时措之宜,悉心以陈,毋徒泛泛,朕将亲览焉。
对 策
臣对:臣闻治本于道,道载诸经。圣人出而三代之治为可复;真儒出而六经之道为大明。经以载道,固必待人而后明;道以出治,尤必待人而后行也。洪惟皇帝陛下尊履大宝,绍承鸿基,明照八表,知周万务,心存乎帝王之心,治绍乎帝王之治,尚虑阙漏,下询芻荛,此好问而好察迩言之意,尧舜禹汤文武之心也。然化已浃矣,选任师儒严督课业,简绌以惩庸,励进以劝善,而庠序之教唯谨。养已充矣,省其征徭,薄其税敛,禁一民之不得妄差,禁一毫之不得妄取。而足食之政尤先慎罚,而致三履五履之详,尚思夫罚罪之非当。用贤而惇荐举考之典,尚思夫任职之未宜。是盖陛下明经术之正,识帝王之大,不安小成,必跻斯世于唐虞三代之盛也。夫厉俗未底乎时雍,不害为俗之益偷;革弊未至乎于变,不害为弊之不寝。臣愚有以知陛下泰和之世可跻,唐虞三代之治可致。其厉俗革弊有不在政令之未耳。何则?陛下任奉承之重,统御宇之大,夙夜祗惧,而存心于不已,道本于一原,治具乎全体,若稽经籍而垂至治于无穷,六经之道固已蕴诸圣心矣。其视诸经传授之是非,历代为治之得失,昭昭而白黑分矣,奚以臣言。虽然,圣问所及,敢不罄竭,臣愚条悉以对。
夫自六经删述于孔氏,帝王之道由是而大明,自六经附会于汉儒,帝王之治由是而难复。《易》以道阴阳,伏羲神农黄帝之道无所不该。自田、何传至于焦、房,专尚名数,流而为灾异。自费直传至于辅嗣,专尚理致,沦而为清谈。于是理数分而易道微矣。《书》以道政事,而典谟、训诰、誓命之辞无不具焉。语知行则惟精惟一,所以示其端。论经世则洪范皇极,所以尽其要。自大、小夏侯之说殊,而书之义踳矣。《诗》所以道志也,先王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。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,美之而民知所劝。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,刺之则民知所惩。以是巡行诸候之境土,而黜陟行焉。自齐鲁毛韩之异尚,而诗之义隐矣。《春秋》所以道名分也,董仲舒大一统之论正谊明道、贵王贱伯之义,其得于《春秋》也大矣。而乃用于灾异之变,推阴阳所以错行,故有闭阳继阴之说,而《春秋》之义乖矣。《周礼》大司徒以五礼防万民之伪而教之中,此礼以道行也。以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,此乐以道和也。礼有三千三百之仪,而一主乎敬。乐有五声十二律,而一本于和。制度品节之详而有所持循,情文节奏之备而有所感发,致礼以治躬,则齐荘中正,非僻之心无自而入。致乐以治心,则易直子谅,鄙诈之念无自而生。用之于邦国而邦国治,达之于天下而天下平,此六经之道同归,礼乐之用为急。而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《春秋》之蕴,必于《礼》、《乐》以著其用焉,然欧阳修所谓三代而下,治出于二,而礼乐为虚名。则班《志》所谓礼乐之用为急,亦未见于实用也。然六经之道未极一原,尚何三代全体之治为可复乎?此汉之武帝推明六艺罢黜百家,孝宣章帝之石渠白虎讲议异同,行则美矣,而卒莫能循乎王道之正,而终归于霸道之杂。由乎六经之道,昧于一原,宜其治有所未纯焉。光武亲幸太学,诸生雅歌击罄。明帝临雍拜老,诸儒执经问难。其志虽曰勤矣,而未克以复乎古。不能四三王而六五帝,盖徒尚夫仪文之末,而未究夫圣道之本也。若唐太宗讨论文籍至于夜分,诏颜师古考定五经,求治之心可谓劳矣。然而仅能致斗米三钱,外户不闭之效,而未足以为大治。玄宗更日侍读,质问疑义,怀素、无量常侍更直,好治之心亦可谓伟矣,而开元之治庶几贞观之风。惜其后不克终,以致祸乱,是皆亦由乎六经之道昧于一原,宜其治有所未至焉。迨夫五星聚奎,宋德隆盛,文运斯振,周、张、二程光阐儒道于前,杨、罗、李、朱复明圣经于后,较之往迹大有径庭矣。儒道既阐,圣经复明,则治道胜负较之于前,不待论说而明矣。
夫天下之大经,仁义中正而已。仁以育万民,义以正万民,二者并行而不相悖。宽而不流于姑息,有猛者存。猛而不偏于苛察,有宽者在。严而泰,和而节,此理之自然,治道之全体也。汉文帝恭俭玄默,赐不朝以几杖,遗受赂以金钱,造露室惜十家之产,可谓宽厚长者,务崇德化,政足尚矣。然与匈奴疏绝,毅然讲武,盖未赏不猛焉。宣帝综核名实,励精图治,流而至于苛刻,汉室忠厚之风几乎荡尽。明帝法度分明,幽枉必达,严足尚矣,而过于察察。章帝宽厚长者,而流于姑息,东京之政由是而衰矣。亦其学术不明,不能损过就中,而归于圣贤大学之道也。向若汉之文帝从贾谊而兴礼乐,武帝从董仲舒而明教化,则仲舒所谓道之大原出于天,正心以正朝廷,正朝廷以正百官,正百官以正万民,万民正而远近莫不一于正,则道之一原可知,治之全体可识,其治岂止于汉而已?迨夫宋之诸君能用诸儒,则经术之明见于治效,岂独载诸传、注而止哉!虽然,天运循环,无往不复。承大一统文明之运,表章六经圣人之道,比隆于唐虞三代,正有待于今日圣天子居天位、行天道,而著治效于无穷也。
臣愚生浅学,叨奉大问于廷,获闻道本一原,治有全体,不胜踊跃,庆唐虞三代之治复见于今日,宁不顿首为天下贺?非但为天下贺,当为万世贺。抑臣闻之,为治之要,《大学》一书,治天下之格律也。时楷之宜,《中庸》一书,圣学传心之要法也。此皆陛下身体而力行之者也,故能致笃恭而天下平之效。臣愚,学不能以博古,才不足以应变,伏愿陛下始终此心,始终此治,可以四三王六五帝,岂但跨越汉唐宋而已哉!臣不揆浅陋,以此上呈圣览,干冒天威,岂胜战慄?臣谨对。
白水塘边的古榕
乾隆四年古井
五凤山之四凤
闽江边的五虎山
欧阳中石大师题:镇海楼
林公则徐之墓
龙脉之腰
白水塘古井
马长冰宗长临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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